夏國英
我佇立在石榴樹下,思念我的外婆。
樹上的石榴花兒,火紅火紅,就似一個個紅燈籠。
五十年前,我還是個孩子,在鄉(xiāng)下的外婆家和她一起生活。外婆是我的唯一;我也是外婆的唯一。我們相依為命。院子里的那棵碩大的石榴樹,是我們那段時光的見證。
陽春四月,石榴花綴滿枝頭,我總是翹首相望,在我幼小的心靈中便打下了深深的烙印,一種甜蜜的記意難以忘懷,揮之不去,外婆和石榴樹構(gòu)成了我童年的精彩片段。
春天的花,夏秋的果;一位老人,一個男孩子。這是一幅有意境的畫卷。
春天,我坐在外婆的腿上聽她講故事,樹葉隨風奏出或快或慢的樂章。外婆的故事與石榴樹的樂曲融合成生命的詠嘆調(diào),人與大自然和諧相處,相得益彰。
夏天到了,我和外婆在樹下乘涼,如傘的樹冠遮住了炎熱的陽光,涼風習習,沁人心脾。我聽著蟋蟀音色甜美的歌聲,在外婆的懷抱中熟睡,外婆的搖籃曲是啥時候停的,我全然不知。
秋天,外婆每天給我石榴吃,或新鮮或干癟,那果實是我兒時的期盼。石榴在那時是奢侈品,食之不易啊!
冬天,石榴樹變得光禿禿的,已不是輝煌時火紅嬌美的模樣。裸露的枝干在寒風中瑟瑟發(fā)抖,顯得蒼老了許多,就如外婆的臉那般布滿了皺紋,綠綠的葉,紅紅的花,黃粉相間的果,都離它遠去,我不知它是不是在哭泣?看著它的樣子好可憐,心里那憐憫的青青草便瘋長起來。我現(xiàn)在的些許同情心,應該就是從那時候發(fā)芽、長成的。
石榴樹同外婆一起,圓了我的童年夢,我懷念好似老母的外婆,還有那棵石榴樹。
(作者系詩人、作家、市報告文學研究會副主席,已編著文學著作22部)